凹三:twistedrockwell / 她买了一些蜡烛和酒…/天雷琴兰

【GS】致悼Gin的玫瑰

Gin X Sherry

*标题化用自福克纳的经典短篇小说《致悼艾米丽的玫瑰》。

短篇,全文3.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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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在他的枪口下。在一片无垠的雪地里,单薄的身子沿着漫漫长夜编织的漆黑幕布缓缓下滑,像一株枯萎的玫瑰耷拉在冰冷的雪地里,与白雪来一场最后的亲吻。


这一次他很果断,没有莫名其妙的擦伤,用意不浅的言语,只是干脆利落地朝她的心脏射出一颗致命的子弹,任由滚烫的鲜血染红她米黄色的羊毛衫。他靠近,细细端详那张失去血色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比平日多了一丝决绝。他从衣袖里抽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轻轻置在她的胸口,血已开始凝固,但还是浸上了猩红的花瓣,两簇鲜红交织缠绕,热烈地舞着最后一曲探戈,鲜血也在花瓣上招摇地刻下自己的名字与印记。




杀戮发生在北海道的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原,被不见天日的密林簇拥着,他凭借记忆与标记走了出来,驱车到附近的小渔村歇脚,正巧遇上了一家开着的小酒馆。


打杂的店员五官立挺,肤色棕黑,典型的阿伊努人长相,脑袋上绑着一根蓝白头巾,袖子撩起,露出结实的肌肉。店里倒是很热闹,还配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但这些不过是位台上那位摇曳生姿的脱衣舞娘和一双双贪婪的双眸准备的。舞娘扎着紧实的丸子头,肤色黝黑,一对丹凤眼,饱满的胸臀足以勾起一些拖着疲惫身子的买醉者的欲望。小酒馆的装修看起来一副老实派,再加上周围房屋稀少,皑皑白雪也吸收了不算大的音乐声,想必外边的行人倘不是心血来潮喝一杯,注定料不到屋内的情形。



店员递上了杯日本清酒,换做平日他定然会嘲讽似地推开,但这次他罕见地选择了将就,孤身一人靠在近门的木椅上,品着日本人口中的“上帝恩赐”。他只瞧了那位舞娘一眼就丧失了兴趣:身材不够匀称,大腿像两根一碰就断的竹竿,最令他反胃的是她那恭迎沉溺的表情,像只被设计好的玩偶,不惜一切地展露顾客普遍喜欢的姿态。总之,他不喜欢她。


她曾说,对一个人指指点点,挑三拣四,是因心中有美好的模板。



想到这,他自叹惭愧地抿了口杯中酒,有些腥又发着酸,想必放了不久。音乐换了首,他有些耳熟,眼前也似乎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开始勾勒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从脸的轮廓到眉眼,随着音乐节奏渐渐呈现。这当然不是她,毕竟她的相貌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不论怎样都忘不掉。但这张脸还是和她有点关系,那时候她还没叛逃,他还是她的上司(尽管她从未恭敬对待过他),他们在完成一次黑色交易后驱车到旧金山的一家俱乐部喝了杯酒,看了场戏。他们立在昏暗的高处看台,远距离观赏着忽明忽暗的舞台,上面架着些廉价的道具——光泽艳丽的巨型塑料扇贝,羽毛扇,一个盛满香槟的大酒杯...他侧身站在一根砖红色立柱旁,这是杀手本能的姿势,减少突如其来袭击带来的伤害面积,而她则端着杯玛台尔酒,兴致勃勃地看向前方。




黑发舞娘身着黑紫色丝质浴袍,手握一把羽扇翩翩起舞。她的舞姿很优雅,显然有古典芭蕾的底子,但她的眉目很英气,但又泛着丝神秘,尽管他不喜欢神秘主义,但不否认她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盛着香槟的大酒杯被推至台中央,他一眼就断定那是批发来的廉价货。不过之后他还见过这位舞娘一次,那次她的香槟酒杯镶满了施华洛奇,但那次他无心欣赏,因为他的目的是了结一位舞娘的忠实观众。


他留意到台下的看众都同时屏住呼吸,包括身边那位。舞娘将羽扇递给一位邻近的女观众后就摇曳着走向酒杯,先是踌躇片刻,随后便脱去外衣,将身子浸入其中坐在酒液中,任由香槟沾染舞衣与肌肤。她抬起一只腿,展露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台下也随之响起一阵惊呼,几位还鼓起了掌。


他不再看那位舞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她。她依旧在欣赏着舞娘的下一个动作,全然不顾身边人目光灼灼。


“你喜欢她。”他说。


“难道你不喜欢吗?”她立马接口,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走开,去取了两杯玛台尔酒,回来的时候香槟酒杯早已不见踪影,换上的是辆破旧的轿车,舞娘在从车盖舞至车厢再到车尾,她的每一抹动作都恰到好处,掌握分寸,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如一只优雅的黑天鹅。她依旧在看她,一手撑下巴,一手端着酒,除了杯中酒少了些外神态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他伸手抽出她的酒杯,换上一杯盛满的后就靠在栏杆上看向她。


“你喜欢她什么?”他问,抿了口酒。


“反正和你不同。”她答,也抿了口酒。


“不同在哪里?”他问,尽力克制语气。


她又企图抿了口酒,才察觉这一杯也见底了,便干脆将酒杯扔在地毯上望向他。昏暗的灯光下,那双如波罗的海蔚蓝的眼眸沾上几抹灰,但依旧澄澈。她悄无声息地凑近,直到逼近一个危险的,或是说对她特别不利的位置才停下,今天她没涂口红,他明显可以看见她嘴唇上折起的皮。


"我一直很好奇,你把和你上床的女人当什么,一团肉?”


“一具濒死的尸体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她就笑了,震耳的大笑,弄得不远处的观众怒不可遏地冲她投来要干架的目光才捂住嘴做抱歉姿势,随后又弯下身子持续抽动。他木讷片刻,便敛容望向眼前失控的女人,眼底也渐渐泛起一片阴翳。


他不高兴了


她没留意到


他只能强忍怒火。



”我不会怀疑你恋尸的,Gin。“她终于止住了笑声,”实话你和尸体估计产生不了什么感情,天天见,没脑袋的,内脏全部暴露的,四肢不全或分成几段的...“


”你想的话,也可以变成其中之一。”他只能吓唬她,因为他深知,这对她不算什么警告。


”那我还是希望死得漂亮点,不要掉脑袋,也不要四肢不全。“她一本正经地提起了要求,他则配合地嗯了一声,然后彼此都笑起来。




他们没有看完这场滑稽秀,她拉着他提前出来了,因为实在无法容忍他在封闭场所抽起了烟。他没去开车,她也没提,两人只是并肩走在空旷的大道上,夜深人静,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他送她到了公寓门口,她耸耸肩以示感谢,这是两人间奇怪的默契。这时,他瞥见一旁住房露台摆放的盆景一朵红玫瑰探出,他还能嗅到它淡淡的芬芳。他折下枝干,将红玫瑰塞进她的怀里。她愣了愣,笑着收下进门去了。可在铁门就要紧闭的瞬间,她的脑袋探了出来,冲他挑起一个妩媚的微笑:


”不过Gin,我还是离你远点好。“她说,”毕竟勾起你的欲望,尽头则是死亡。"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他一人呆滞片刻,便转身混入夜色。






音乐停了,舞娘也歇息去了。他察觉杯中酒已经空了,店员已走至一旁,准备为他续杯。他摆摆手,打发了这笔不必要的账。门吱呀一声开了,但空无一人,看来是冷风惹的祸。他起身离开了酒馆,发现门外的积雪又厚了一层,不禁想起那具躺在雪地里的尸体,想必已被一层薄薄的棉单覆盖,而林间几只零星的孤鸟或许会哀鸣,为她奏出一曲挽歌。



她知道的。勾起他的欲望,尽头就是死亡。可当他们第一次嘴唇相依,翻天覆地地做爱,在天台上互相调戏时,这份理智就支离破碎。而坠地的水晶球也写下了它的诅咒,宛若一根命运的铰链,不松不紧地系在她的脚踝上。


他知道的。她的结局,是一场杀戮。从朝宫野明美开枪的那一刻,从她停止实验的那一刻,从她在天台上被别的男人救走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杀死她。这些年里,他为她设计了无数种“漂漂亮亮”的死亡方式,最终在几个小时前,她倒在了皑皑白雪里,穿件单薄的米黄色羊毛衫,茶色短发有些卷曲,没有戴那副丑陋的黑框眼镜。


他们都知道这场惨烈的结局,但谁也没提醒过谁。他们就如一个庞大的复杂程序中两个错误但渺小的因子,错误地钻进了汹涌的漩涡,错误地遇见了彼此,错误的相依。


这是她自找的,他也害了她。


可又能怎样?


他启动了保时捷,驱车驶离。




***

一个脸蒙面纱的黑衣男子谨慎地避开巡夜人,钻入一个早已摸清的铁网破洞。大马士革玫瑰在山谷热烈地绽放,即使深夜,也无法阻挡它们的热情。他找到片空地俯下身子开始剖开土壤,等到大小合适后就急不可耐地将手中的盒子塞进,粗糙地用土壤覆盖住后就转身逃离,他嘴角上挑,因为不久一笔远自东亚的钱将汇入他的账户,他急需一笔钱。而那个被随意摆置的盒子,将永远长眠于融有玫瑰馥郁芬芳的土壤里,经历雨水的洗刷,行人的踩踏。或许百年,千年后,一把小铲子将它挖出,然后它会成为重要物件,走进历史研究院,倘若那时还存在的话。只是不知,研究员们是否还能辨认刻在外表的一行字:


致悼 Gin的玫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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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那位黑发舞娘是有原型的,就是我们绝美的Dita啦

附上Dita的一张香槟舞美照,我的美神Dita!




Ⅱ.最后是摩洛哥的玫瑰谷。



(希望我能定时发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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